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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碎片（第2页）

可此刻的向南嘉站在原地宛若一尊雕像，静静的注视着病榻上的人。6渊就在他的身后，看着向南嘉的脸，心底却不受控制的弥漫出哀伤的情绪。

“小嘉……”他轻声呼唤少年，拉着对方的衣角出了病房，韩嘉仪紧随其后，不放心的看了眼床上的小儿子。

“小熹不让我告诉你。”没等南嘉说些什么，韩嘉仪便着急开口：“怕影响你学习，影响你考试……”

“我总得尊重他的意见。”女人眼角微红，丝凌乱，脸上像是忽然之间生出来许多皱纹。

“一年多前就出了检查结果，跟着你的那段时间消沉过一段时间，幸好他又想开了，一直积极的配合治疗。只是苦了他了，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痛苦。”

“我也对不住他，没有做好一个当妈妈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向南嘉没有哭，只是沉默着听她哽咽叙述着他这两年来未曾了解过的，关于向南熹的经历。

不经意之间，他已经错过和南熹有关的这么多事。原来，他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南熹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次次被推进手术室的呢？

“他刚化疗完，得好好休息会儿。”女人仍然自顾自说着：“我下去给他买点吃的，免得醒来饿肚子。”像是再次想起什么伤心事，韩嘉仪眼底浮上水光，一颗泪痕很快从颊上划过，她胡乱抹了几下，转身向另一侧走去。

屋外光线明媚，s市四季如春，到了冬日也不见得有多冷，隔着玻璃也让人感觉暖洋洋的。连带混杂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都暖和起来。

向南嘉接替母亲的位置，手中捏着一个苹果削皮，阳光撒在房内二人身上，映照出空气中细小的浮尘，一片静谧祥和。

而此时床榻上的少年眼皮动了动，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6渊敛眸，默默退出了病房。

恍惚之间，向南熹睁开了眼睛。他费力的掀开眼皮，眼神迷茫了片刻又变得明晰，他注视着眼前的人，毫无半分意外。

“醒了？”

视线中的少年大约是没什么说话的力气，闻言只是用那双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冲他眨了眨。

“先吃东西吗？妈去给你买饭了。”向南嘉手上的动作没停，起身把削下来的皮丢进桌角的垃圾桶。

闻言床上这人才小幅度的摇了头。

一颗苹果被削好。由于这是向南嘉第一次用这种小刀削皮，削下来的时候皮上连带了不少果肉，苹果也看上去坑坑洼洼的，最开始裸露在外的果肉也因氧化变了颜色。

看着手中的苹果，他心底又生出焦躁，气愤的啃了一口，这时他耳边才听到少年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给我的吗？”

“不给你吃。”向南嘉心里憋着股郁气，嘴上自然便宜不了这个便宜弟弟，可嘴上如此说，他还是顺从着又拿了一颗苹果开始削皮。

向南熹就这样安静的躺着，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一言不。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有话问你。”

他这样语气不善，倒显得病床上的少年可怜兮兮的，他乖顺的点头，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人。

“现在想问也可以。”

“我不懂这究竟有什么好隐瞒的。”带着不解与怒气，向南嘉耐着性子询问出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留在s市陪着我吗？”

阳光下皮肤白皙接近透明的少年静静的注视着他，抬询问道：“你不该留在这里，也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这里？”向南嘉收紧了手上的力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属于哪里？”谁知道他一路上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他总不受控制的将大川老师的症状和南熹关联在一起，临到医院楼下忽然没了见他的勇气。

“我了解你。”少年神情温和平静，与红着眼情绪波动的他截然不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得知这件事之后会做些什么，我不想你这样。”

“你总是把一些和自己无关的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肩上，把自己逼到绝境。我看你那样辛苦我也会不舒服。”

向南熹沉静极了，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其实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事情，虽说有的时候也挺想见你的，可我一想到你的表情，也就没那么想了。”

“就像现在……”他嬉笑着比划少年的神情：“活脱脱像是我欠了你的债。”

向南熹到底没什么力气。说话全用的气声，就连抬手的几个动作也做的并不轻易。却还是故作轻松的和南嘉交谈。

“你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十年，或许在之后你会把我忘记，你应该向前走，为什么我要成为你前进路上的阻碍？”

病床上少年口中的字句宛若一把温柔的尖刀，一点点凌迟着他的心脏。向南嘉别过脸，阳光滑过的下颚紧绷，一滴清泪从颊边滚落。

“我可不想当个恶人。”

向南嘉默然，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他此刻或许在想，倘若此刻经历的一切都是梦，是老天和他开的一个玩笑，该是会有多好。

“我不会忘记你。”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