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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油尽灯枯张怀义（第4页）

“怀义本无脸面回山，但，师父他老人家去世后，我未祭拜一番，此为一憾；我孙子张楚岚年幼无所依，此为一忧；私传儿孙金光咒与雷法，此为一罪。

为这三件事，我特携带孙子张楚岚前来向二位师哥请罪。”

张怀义再度跪下，沉声道：“我知自己有罪，所有罪皆在我一人身上，请师哥责罚！”

“怀义，你这是做什么。”

张之维连忙扶起张怀义，语重心长道：

“你我这一辈的师兄弟，就剩你我老田三人了……想祭拜师父，就去祭拜，既然儿孙学会了金光咒与雷法，那就入我龙虎山门下，既然你放心不下孙子张楚岚，我就让老九收他做弟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师哥，楚岚托付给你们我就放心了，临死前，我要下山，去清理甲申余孽。”

张怀义拍拍张楚岚的脑袋，接着说道：“要听两位师爷的话，记得你爷爷是张锡林，不是张怀义……可以的话，就在山上待一辈子吧，远离异人间的争端。”

张楚岚则开口道：“爷爷，你不是说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不死吗？”

“什么？令人不死的方法？”

田晋中惊愕道。

“当年我的结义兄弟，八奇技创造者之一，阮丰，他创造的八奇技‘六库先贼’可以吸纳有机物与气，令自身生机不绝……”

张怀义解释道。

“不过阮丰不知身在何处，我要续命是指望不上‘六库先贼’了。”

张楚岚眨着无辜的大眼，说道：“爷爷，既然他是你的结义兄弟，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行踪呢？”

张怀义呵呵一笑：“因为当年分开后，我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他这人贪吃贪睡，指不定在哪个地方待住了，一待就是好几十年，我上哪儿找他去呢。”

张楚岚答应一声：“哦，原来这样啊。阮丰爷爷的性格还真是有意思，那他一定待在一个与世隔绝，谁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地方。”

“是啊，与世隔绝，谁也不知道他是……咦，还真有这种地方。”

张怀义本来是笑呵呵的，但转念一想，还真让他想到这样一个地方。

老天师也是眼前一亮。

“倒还真有这么个地方……纳森岛。”

张怀义思索片刻，最后摇摇头。

“就算他真在纳森又如何？我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活够了，只想在死前尽最后一份力……”

张楚岚哇的一声哭出来，说道：“可我不想爷爷死，我只有两个亲人，父亲不在，就只剩下爷爷了，爷爷死了，我就没亲人了……”

张怀义一边摸着张楚岚的脑袋安慰他，一边想着：谁不想多活几天呢？看着我的乖孙儿一天天长大多好，可我去纳森岛一趟，若没有找到阮丰，岂不是将生命中最后的时间浪费了？我还要去杀甲申余孽……

“怀义啊，我这里有几枚丹药，可以增加你几个月的寿命。”

听到张之维的话语，张怀义沉默片刻，说道：

“师哥，我想去纳森岛一趟，以三个月为限，三个月后，无论是否找到阮丰，我都会回来一趟，在此期间，麻烦师哥帮我照顾楚岚了。”

张之维点点头，转过身，背对张怀义，语气悠长。

“甲申之乱，甲申余孽……你记得，活着，才能终结甲申之乱。留着有用之身，待日后清算。”

张怀义点点头，盯着张之维好大的背影，半晌，叫道：“师哥……师父的墓……”

“我带你去。”

言毕，张之维推着田晋中，张怀义拉着张楚岚，四人来到老老天师张静清墓前。

“你知道，师父这人最护犊子，死前还念叨着你，说卫国战争后，我这一辈就剩下三个了，一个逃，一个废……只能让我继承天师了。”

张之维喃喃自语。

“师父说得对，我就是个贼，偷了很重要东西……我这个贼啊，带着这东西东躲xZ了这么多年，本来死亡才是我最好的归宿，但我还是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为了楚岚，为了彻底终结当年那场动乱，我不得不觍着脸去找活下去的方法……真是罪过啊。”

张怀义恭恭敬敬给师父磕几个头，起身，自语道。

“怀义啊，这世上，有比龙虎山更安全更不用怕被人追杀的地方吗？你知道了一些秘密，待在山上，就是最安全最不用怕秘密泄露出去的方法。”

张之维说道。

“师哥，我不仅是个贼，我还是个有同伙儿的贼，当年追杀我们的人，有不少，可是正道人士，龙虎山门人，能对他们下手吗？”

张怀义咳嗽几声，接着说道：“三十六人啊……几乎都死绝了，可除了我们创出绝技的几个算是罪有应得，其他人，不过是一时冲动结义而已，算死罪吗？术字门，火德宗，诸葛家……我一一算过账，这样的我，还能躲在山上，给门里招惹祸端吗。”

张怀义起身，接过张之维给他的丹药，一步步向山下走去，嘴里说着：

“参与甲申的人，都该死，包括我，可有些人不想死，那我就帮帮他……”

望着张怀义远去的身影，张楚岚怕他找不到阮丰，决定再提醒他一下。

“爷爷，阮丰大师与您结义时，是兄还是弟啊？”

“呵呵，他排十七，长我几岁，是兄。”

二人已有六十年未曾相见，今日今时骤然得见，二人似有千言万语要讲，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口。

“怀义，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