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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提唇角,他松开宁雪滢的双手,熄灭灯火,抱起女子走向大床。
“自己躺下。”
喑哑的嗓音缥缈在静夜中,别样蛊惑。
宁雪滢忐忑地仰躺在被褥上,看着那道暗影倾覆而下。
帷幔垂落,呈现出文王百子的图案,片刻后,有异响断断续续的传出。
不知过了多久,宁雪滢双手捂嘴,抽泣出声。
那支润滑膏被丢出帐外,孤零零落在桌脚。
正房外,秋荷心事重重,不知润滑膏的事会不会触怒世子爷,也不知小姐有无法子让世子爷甘愿使用那玩意。
“董妈妈,奴婢听见小姐哭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董妈妈瞥她一眼,“正常,别大惊小怪的。”
秋荷歪歪嘴,继续守在门外,越发心慌。
小姐哭得有点儿凶。
跺了跺脚,她干脆跑开,耳不听心不烦。
青橘扬着一张清秀的脸,笑嘻嘻凑近董妈妈,“妈妈,今晚过后,咱们是不是要迎来小主子了?”
“还早。”府中有记录女子月事的簿册,董妈妈按着经验分析,大奶奶受孕最好的时期是在每月上旬。
阒静深夜,褪尽喧阗,绘有翠微山色的灯笼在风中不停摇晃,投下令人头晕的光圈。
守夜的侍从们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唯有站在月亮门外的青岑是完全清醒的。
暖帐内,卫湛敞衣靠在床围上纾缓着呼吸,侧头时,为蜷缩的女子掖了掖被子。
“可要叫水?”
宁雪滢闷头毫不动弹,像是散架的木娃娃,没精打采,青丝凌乱黏在浅痕斑斑的背上。
一开口,声音沙哑,“你今晚别同我讲话。”
谁让那会儿她哭求他时,他没有一点儿怜惜,都不停下来。
听出是气话,没哄过人的年轻世子也不上赶着讨嫌,撩起帷幔看了一眼漏刻,眸中渐起波澜。
像雨滴落入深潭,打破了静影沉璧的潭面。
留下一句“明日,我不回房”,便起身离开了。
听见湢浴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水声,宁雪滢也未过多留意,疲倦地睡去。
梦境混乱,彤云压顶,浮岚暖翠转眼萧索。花卉落败,青竹凋零,满目疮痍。
蓦地,一头豹子从沉睡中醒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外的她,龇起獠牙狂吼一声,地动山摇。
宁雪滢从梦中惊坐而起,半晌才反应过来适才是场梦。
帐外黑漆漆的,烛台烬灭,她有些怕,隔着帘子唤起卫湛,“卫郎?”
隔扇之外未有回应,那人应是已经离开。
行房过后没有温存,没有轻哄,醒来还被晾在一旁,换谁都会觉得委屈吧......宁雪滢忍着不适抱住自己,埋头在膝,顿觉孤寂。
倏尔,她想到什么,捂着小腹穿上绣鞋,摸黑走到窗边,“秋荷。”
靠在廊柱上打瞌睡的秋荷立即清醒,忙不失迭地来到窗前,“小姐有何吩咐?”
“几时了?姑爷呢?”
“快到丑时了。姑爷回、回书房了。”
“青岑何在?”
“守在书房前。”
心下终于了然,宁雪滢道了声“无事”,又摸黑回到床上躺下,却是了无睡意。
一个身体健壮的男子,逢九患心疾,不与家人提起,也不传侍医,只将自己锁在安静的房中,是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究竟是何缘由,连至亲都要相瞒?
愈发觉得古怪,她无法做到坐视不理,更无法做到心如止水,那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丈夫,即便没什么感情,日后还将荣辱与共。
为了自保,她也要弄清其中玄机。
**
清晨天高云淡,麻雀啾啾,与笼中的画眉鸟隔笼飙音,惹笑了喂食的卫伯爷。
宁雪滢独自来敬茶时,见公婆没有问起长子,更为笃定老两口是被蒙在鼓里了。
恰巧每月的逢九都是休沐日,一日不出院子也无需报备吏部,而公婆和伯府其余人,默认休沐日世子需要休息,起床气重,纵使睡过时辰不来请安也无可厚非,久而久之形成了逢九不请安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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