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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曦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剛才已經錯過了最後一班車，他只能站在一邊吃力地招手攔車。有些事情發生的突然又急迫，壓根容不得你去想什麼完美的法子，他從一堆紛雜中理出線頭已經很不容易，其他真的無法顧及太多。

長夜漫漫，閉上眼睡一覺就好了。

「被打了？這張漂亮臉蛋上都是淤青，可我看著怎麼就這麼高興？我信你是真的和李楠斷了，你說以後他要是看到我們在一起，會不會生氣到會想把我們倆滅了？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張曦看著眼前這個笑容誇張的人，摸著下巴說了句：「你是不是生活過得太不順導致心裡變。態？」

陳岩僵了僵，笑起來：「那你怎麼偏要找我這個有病的？沒病的被你踹了，你不也是腦子不清醒？半斤對八兩而已。這陣子我還挺無聊的，你說我們要去哪兒約會？或者帶我去做點壞事，安撫下我這顆千瘡百孔的心。」

張曦帶他去kTV，兩人定了個大號包間，要了一箱酒，他坐在沙發角落裡小口地抿著，看陳岩猶如一隻凶獸握著話筒賣力地嘶吼。

陳岩這人表面溫善，骨子裡陰險，睚眥必報，為了往上爬什麼都可以做，甚至能將一切醜陋遮掩，原主當初死的那麼慘，當中肯定少不了有陳岩的功勞。

陳岩嚎夠了，氣喘吁吁地坐下來，拿起一瓶酒一口氣解決。

張曦抿了抿嘴：「陳岩，來聊聊天？」

陳岩笑起來：「怎麼不唱？你要和我聊天？行，增進了解和感情，你要聊什麼？」

張曦想到上次李楠醉酒睡著，他一個人不停地切換歌曲，一直到口乾舌燥才停下來，悠悠說道：「不是誰都能聽我唱歌的，俗人受不了刺激，魔音穿耳奪命。我們來聊聊，你不是挺恨我的？沒看出來，你裝乖的本事還不錯。」

陳岩手指沿著瓶口轉了一圈，笑容帶著邪氣：「不乖怎麼能太平？哪兒來的錢？我命不好，不光得養自己還是養有手有腳的老子，曦哥多爽快，跟著你我過了幾天鬆快日子，好在我沒沉溺在其中，不然一腳被踹走我不是廢了嗎？這次在一起有錢拿嗎？」

笑聲從張曦的喉嚨溢出來：「沒有，談錢傷感情。不過我說不定可以幫你指一條好路子，你以後可以不用這麼辛苦，怎麼樣？」

陳岩臉上的表情全數收斂，沉聲道：「張曦，你這個滿肚子壞水的人會有這麼好心？別給我下絆子，踩不死我當心我翻身以後玩死你。」

這才是陳岩的真實面貌，第二次在一起，能讓眼前的這個人連偽裝都棄之不用，可見陳岩近來日子過得確實艱難。

「放心，給你使絆子對我也沒什麼好處，人生無找點樂子而已。你爸又把你的錢拿去賭了？你說人真自私，憑什麼拿你辛苦賺來的錢滿足他們的私慾，你恨嗎？會不會不甘心？」

陳岩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張曦一語戳到了他的痛處，只因為要上學，為了改變命運他咬緊牙關忍受這一切，心裡的恨已經滿的快要裝不下。既然不能給他安穩的生活，為什麼要把讓他出生在這個世界受罪？受人嘲笑和欺負，為了錢，他強忍著噁心和一個喜歡男人的人糾纏在一起，這一切都是他的好爸爸逼的。

「恨又能怎麼樣？只有錢才能幫我，讓我可以不用打工，可以像你們一樣安穩地坐在教室里什麼都不用愁。投個好胎還真挺重要的，說不定現在我不比李楠差。不過剛才唱了會兒歌，心情好很多，差點憋死我。」

張曦抿了口酒，被酒水侵染的唇散發著飽滿的光澤：「那以後我多帶你來玩，有什麼想吃想玩的，和我說。」

陳岩倒是沒客氣，還真就說了一大堆吃喝玩樂的地兒來，兩人眼底都涌動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

連著幾天張曦都是陪陳岩瘋玩，微信朋友圈裡全都是兩人的合照，笑得開懷又幸福，而照片下方的評論全是一長串？？？

杜子恆更是每天必打十幾個電話，張曦也沒有接，他只是看著李楠的聊天界面，突然笑起來，李楠的朋友圈只對他開放，而現在他已經變成了陌生人，單方面發送的信息對方接收不到，這些天他總是靠紅色嘆號後面的那些話來消遣時光，每次在睡覺前都會以臭小子、小屁孩做總結。

熱戀中會覺得他們的感情沒有任何人能夠撼動，卻忘了它只是朵嬌花，經受不起風雨的吹打，已經成了落在地上的泥土。

這才是需要被接受的事實，只是不知李楠能不能明白，橫在他們之間的那些問題不解決掉，越積越多，他們的路只能走的小心翼翼，因為一旦有偏差給予他們的將會是萬劫不復。

昏黃的午後，張曦和陳岩站在大橋邊看日落，夕陽染紅了半片天空，很熱也很刺眼。

陳岩抬起胳膊擦去額上沁出的汗水，剛想說要離開，卻聽身邊的人開口：「我記得之前你手上戴著一串紅色珠子，現在怎麼不戴了？」

陳岩嗤笑一聲：「這種天氣戴著不方便幹活，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那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賣到二手市場估計一千塊，我那老子好幾次想打它的主意都沒成功。那是我媽留給我的唯一東西了，不保存著怎麼行？」

張曦閉了閉眼：「你很想她？她……」

陳岩雙手護欄，朝著遠方大喊一聲，沉默片刻，然後笑得分外開懷：「你這樣關心我的家庭，會讓我誤會的，誤會你已經想要和我廝守一輩子。你以為她愛我？還是我愛她？以為她死了？她沒死，生下我沒多久就走了。她多有先見之明，這個家就是個臭池子，死水一灘，沒有任何的希望，跑的好，逃出升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