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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殷寂离也在打量敖晟，包括，他身边的蒋青。敖晟出乎他的意料，并不像辕珞，而是像辕冽……殷寂离下意识地转脸看了身旁的辕冽一眼，就见辕冽也正皱着眉头，再看敖晟。敖晟身材高大，偏瘦但是看起来相当精悍，五官分明，鲜明突兀但不失精致，面相冷漠眼带傲慢，气质偏冷。但是敖晟的眼神里，少了一份辕冽的冷冽，而多了一份辕珞的不可捉摸。脸上淡淡没什么表情，但是殷寂离善于看人，明白，敖晟不喜欢自己。再看他身旁的蒋青，殷寂离倒是吃了一惊。原先他对蒋青的认识不过是停留在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性格淡漠无趣，行事有些木讷，看似冷酷，其实心肠挺热……他对蒋青最深的印象，就是老实、特别特别老实，老实到他都不敢欺负的那种。还有就是心肠好，很好很好，好到人觉得他有些吃亏。不过如今，蒋青似乎变了些……感觉上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不可亲近了，气质温和了几分。殷寂离虽然放肆，但是也不是不知礼数的，因此站了起来，给敖晟轻轻一揖，淡淡道，&ldo;殷寂离参见皇上。&rdo;敖晟点点头，道，&ldo;殷相不必多礼，我知道先皇曾对你下有不跪令，凡是他不用跪的，你也不用跪。&rdo;殷寂离微微一愣，抬眼看敖晟，一旁的雀尾捋胡须，心说‐‐做得好小崽子，就是这样，别被殷寂离的名声和气势给吓到，他横，你要比他更横，气死他！&ldo;的确。&rdo;殷寂离点点头，转脸对蒋青淡淡一礼，道，&ldo;青夫子，别来无恙。&rdo;蒋青点点头，对殷寂离一礼，&ldo;殷相。&rdo;殷寂离轻轻地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看了蒋青一眼，蒋青专开视线。殷寂离这一眼其实看出不少门道……刚开始的时候，他和蒋青见面是在黑云堡，那是木凌病刚刚治好那会儿，黑云堡小黄和司徒请大家吃饭，并且给木凌和秦望天在黑云堡补办一顿&ldo;望朝酒&rdo;。当时蒋青去的时候，他们滴一滴见面……那时候，殷寂离觉得蒋青并不讨厌自己……然而现在‐‐蒋青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理由可想而知。殷寂离观察蒋青和敖晟，看来……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呢？辕冽一直站在一旁，观察着几人的表情，敖晟转脸，看了他一眼，对他微微一礼，道，&ldo;皇叔。&rdo;辕冽一愣，雀尾真想拍大腿，暗道‐‐小崽子，做得好！对辕冽要恭敬，对殷寂离要狠，让殷寂离那只小狐狸有坏没处使，辕冽也没法发作。&ldo;呃……&rdo;辕冽对敖晟点了点头，显然很是吃惊。辕冽和辕珞可以说是死对头，对敖晟也从未关心过，说白了……敖晟对于他，那就是仇人之子，而他至于敖晟，也就是父亲的仇人。&ldo;殷相来了真是太好了，我都已经令人将圣旨发出去，招你入宫了。&rdo;敖晟道，&ldo;就是前后脚。&rdo;边说，边招呼殷寂离和辕冽坐下，季思上前给敖晟他们倒了杯茶，敖晟皱眉，&ldo;老相，罪过，怎么让您倒茶？&rdo;边说着，边亲手搬过一张凳子，让季思坐下。季思笑容可掬地坐下了，继续听众人讲话。蒋青其实挺佩服季思的，这老头总给人一种和年龄不太相符的热情之感，对待任何事情，似乎都很是乐观开心。敖晟跟他说过，季思有个很好的夫人，两人是那种成亲了几十年都一把白头发了，还会在院子里嘻嘻笑笑扑蝴蝶的姻缘……羡煞旁人。蒋青边想着，边给季思倒了杯茶。对过殷寂离眼眉挑了挑，心说‐‐敖晟，厉害呀。雀尾在一旁摇着扇子看着，木凌旁若无人吃点心，殷寂离带来了好多土产啊，每一个都美味……这个鱼豆腐也好吃，边吃，边往秦望天嘴里塞了一个。秦望无奈，觉得他们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呢？&ldo;……我听说南王来了乐都，来的还不是苏敏，就觉得有些蹊跷，派人去一打听，说苏敏不在国内，所以大概猜到有战事了。&rdo;殷寂离说着，从精致的纸盒子里，拿出一个雪白滚圆的雪饺来，放到一个小瓷盘子里头，递过去，放到了蒋青的眼前。蒋青微微一愣，殷寂离笑了笑，道，&ldo;江南特产，甜，不过不腻，味道刚刚好，讨人喜欢。&rdo;蒋青微微尴尬，看敖晟，敖晟冷眼看殷寂离‐‐这人老不休，调戏他的青！一旁辕冽也有些无力，看殷寂离。殷寂离收回手，拍拍手上的糖粉，道，&ldo;攻打南面很困难，我之前打过，不过只打到外围。&rdo;说话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东西来，递给了敖晟。敖晟伸手接了，就见那是个卷轴，打开一看，里头很详细地记录了南方丛林里头的地形，各个藩国的属地还有民俗。细致得就连哪里会出现哪种动物都写得清清楚楚，另外，还写了如何攻打各个部族的战术策略，怎么样派兵，多少人马……敖晟有些吃惊地抬头看殷寂离。殷寂离笑了笑，道，&ldo;我打仗之前，都已经研究好了，本来只是为了提防苏敏逃到丛林里头去，才做了这样的准备。&rdo;&ldo;说来，殷相，你当年为什么就不打了呢？&rdo;季思似乎有些不解，问，&ldo;你当年若是将南面都扫平了，那不就没现在的忧患了么？&rdo;殷寂离笑了笑，道，&ldo;季相，您不知道……当年兵力有限，而且么……&rdo;说到这里，殷寂离特地停顿了一下，众人都转脸看他，等他往下说，却听殷寂离笑道，&ldo;我这样灭了整个南面，起码要用一年的时间，不过么，若是用美男计，只要几天，苏敏就降了。&rdo;众人都有些无语，木凌咬着雪饺道，&ldo;好恶劣！&rdo;殷寂离笑了，&ldo;对敌人仁慈，那是对自己残忍……打仗为了赢，多卑劣的方法都要用。&rdo;敖晟眼眉颤了颤，就听殷寂离接着道，&ldo;不过这也跟什么人教导有关。&rdo;众人都一愣，敖晟皱眉。殷寂离转脸看雀尾，道，&ldo;我们的师父，从小可没教我们当好人……不像青夫子……自己就品行端正，善良温厚。&rdo;蒋青听后想了想，殷寂离说的也有些道理，自己天性比较老实这一点他清楚，不会算计别人，当时不过就是帮着敖晟防御，而计谋也都是照着小黄给他的那个锦囊里头写的来的。敖晟本是帝王，多多少少也受了一些自己的影响，现在就更是明显！敖晟有时不够狠，特别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似乎生怕太残忍了自己不高兴。对待修罗堡、黑云堡包括殷寂离的时候，敖晟多多少少也都会考虑到自己和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木凌他们对他如此不敬重，他也没有追究过。&ldo;嗯……&rdo;敖晟听完之后，突然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阴测测地说，&ldo;没办法，谁叫我是最坏的那个生的呢，殷相应该庆幸我半道学好了才是。&rdo;敖晟话一出口，连雀尾都愣住了，他本来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拿一块龙须糖吃吃，没想到敖晟冷不丁来了一句，他差点就咬了舌头。殷寂离的脸色也微微地变了变，他身旁的辕冽似乎有些不满，看敖晟，敖晟一挑眉，冷冷回看他……两厢对视，敖晟竟然气势上一点都不输，这让左看看右看的季思，也都吃了一惊。就在气氛有些凝重之时，就听蒋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众人下意识地看他，蒋青低声道，&ldo;斗完气就说正经事吧，反正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还等着你们救呢。&rdo;说着，又拿了一个雪饺放在碟子里给敖晟，自己拿起刚刚殷寂离给他的那个，吃了一口。木凌凑过去问，&ldo;怎么样？是不是好吃？&rdo;&ldo;嗯。&rdo;蒋青点头，抬眼，见前面的雀尾一脸的不高兴，就拿碟子也给他装了一个，推过去。雀尾瞄了敖晟一眼，敖晟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那图纸，道，&ldo;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了，应该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吧。&rdo;边说着，边将蒋青推给雀尾的那碟雪饺，又往雀尾那里推了推，瞥了他一眼。雀尾心满意足地拿过雪饺吃了起来，不远处伺候的文达转身对几个伺候雀尾的下人说，&ldo;老人家白菜豆腐的禁令消了，一会儿中午饭给他上爱吃的吧。&rdo;下人答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雀尾满心欢喜，笑容满面。殷寂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暗道，敖晟，你是想说，你对该狠的能狠到底，该慈悲的也慈悲到底么……你果然比辕珞有出息。想到这里，殷寂离又看了一眼旁边正有些小心地吃着雪饺的蒋青。雪饺上很多白色的糖粉，蒋青吃东西似乎恨细致，咬一口，掉下来的糖粉用手接住，两口吃了一个雪饺，将手里的糖粉倒回瓷盘子里……细致，却很有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