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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和吉利此番做出的栽赃陷害把戏一样,从前生的事真的就是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套吗?安怡并不这样看。她不认为身为独养女儿,却被bī得在大雪天里独自出远门挖野菜而丧命的倔qiang女孩子,能有本事害了吉利这样jian诈狠毒的妾室。若真的能,那原来的安大姑娘现在一定还活得好好儿的。

  吉利匍匐于地,举头朝向安怡和薛氏的方向,凄厉地道:&1dquo;好,好个正房太太,好个嫡出大小姐!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你们都是有福气有名声的。唯独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买进门来的贱妾!所以就活该被你们欺压,被你们侮rǔ,被你们残害!便是泥人儿也有三分土气,今日我定要为我无辜丧命的两个孩儿讨个说法!我且问你们,太太,老太太,我的第一个孩儿,是不是被大姑娘害的?是不是你们为了护着她,不叫外传,还命我不许说出来的?”

  安怡冷笑,作死的东西,难道不知福气都是靠点点累积而成的么?这样的黑白颠倒,竟然是把自己描述成个被摧残压迫得可怜得不得了的妾室了。爱哭闹就哭闹呗,这样冷的天,用了那样的虎1ang之药,这样大的月份流产,还不知死活地乱咬,那就在这院子里躺着血流gan净冻死最好。

  安老太睁圆了一双老眼,怒斥道:&1dquo;不知事的贱人,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薛氏瞪着一旁听呆了的顾大嫂等人,要叫她们赶紧塞了吉利的嘴,把人拖进去关起来。谁想斜刺里冲出个小小的身影,拿着块糕点往吉利的嘴里塞,边塞边哭道:&1dquo;不许你欺负姐姐和娘亲!”

  &1dquo;安愉!”安怡匆忙上前将安愉拉到怀里护着,愤怒地瞪了眼追出来的huang鹤,也不知是怎么看护孩子的,竟叫安愉看着了这腌丑恶的场面。

  huang鹤吓得跪了下去,安愉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声替她求qíng:&1dquo;姐姐别怪她,是我哄她要喝水,悄悄溜出来的。”

  安怡爱怜地轻抚安愉的头,微笑道:&1dquo;好,姐姐不怪她,你跟她回去好么,这里的事不要小孩子cao心。”

  安愉害怕地看了眼吉利,努力挺起小胸脯,严肃认真地道:&1dquo;不!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安家唯一的男丁,将来要顶门立户,要照顾孝敬祖母爹娘,替姐姐撑腰的,我不许别人欺负你和娘亲!”

  对上安愉格外认真的小脸,安怡心中一暖,轻轻拥他入怀,含笑道:&1dquo;知道了,但安愉还小,姐姐在等你长大。”

  &1dquo;呸!”吉利吐出嘴里的糕点,冷笑着看向安愉,道:&1dquo;小小年纪就如此是非不分,霸道无礼,真不愧是太太和大小姐亲自教养出来的。再大些,恐怕就要奴的命了罢。”小崽子,且等着,待她寻机给他下点料,一了百了。

  安怡把安愉jiao给薛氏,示意薛氏带安愉进屋,她自己则留下来道:&1dquo;姨娘,这样小的孩子,不要假设,假设之语若非好话,即是诅咒。他一没骂你,二没伤你,即便不忿你胡言乱语污蔑我和太太,也不过将他最爱的糕点塞了你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安老太虽然想多添个孙子,但安愉就是她的命根子,听安怡这样一挑,立即就深以为然,觉得吉利真是用心恶毒。流产的贱妾如何能比得过嫡亲的长孙?于是十分怜惜也只剩了两分,冷着脸道:&1dquo;你若是觉得这院子里比屋子里好,不乐意进去躺着,那就在这里躺着随便喊吧。”

  反正该喊出来的都喊出来了,就算堵住吉利的嘴也不能堵住隔壁曲县令等人的嘴,急也急不来。

  安怡也是一样的想法,看向吉利嘲讽道:&1dquo;说实在的,若非是今日的意外,我竟不知你恨我到了这种地步。有了身孕瞒着我,请医延药也避着我,吃饭穿衣都是单独另做,日日吃着旁人开的安胎药,闲来无事还要往道观里烧几炷香,会会道长谈谈心,一个人就花光了爹爹的俸禄,我和娘一句怨言也没有,换了别家谁能如此宽厚?如此,小产了却还都是我的错,想要置我于死地。敢问恶毒的究竟是谁呢?”

  吉利正被安老太突然转变冷厉下来的态度唬得愣了神,又有几分不平和悲愤,听安怡这样一说,忍不住抬眼看向安怡,只见安怡唇边隐约露出几分快意和憎恶甚至于微笑,不由恍然大悟:&1dquo;你,你故意这样引着我,是想拖延着让我把血流尽,再在这院子里冻个半死,好趁机除掉我!”转头突然看见站在大门yīn影里、呆若木jī的安保良,不由凄厉求救:&1dquo;老爷救救我!大姑娘和太太要奴的命!”她心中已是认定自己流产就是安怡的手,再看安怡的行事、态度、言语,真是恨不得立即杀了安怡才能解恨。

  正文第86章作死的节奏(二)

  安怡淡漠地瞟了眼安保良,道:&1dquo;老爷,事关安家子嗣,名声前途,我看还是报官吧。”

  安保良不言语,他敏锐地注意到安怡没有叫他爹,而是称他为老爷。那就意味着,这事儿如果处置不得当,那么他和安怡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父女qíng分可能立即断绝。

  吉利却高兴了,哀恳的看着安保良哭道:&1dquo;老爷&he11ip;&he11ip;”缠缠绵绵一声未歇,就又突然捂住肚子,整个人缩成虾状,凄厉地高声喊叫起来:&1dquo;儿子,我的儿子!”

  眼见更多的鲜血从吉利的裙子里浸出来,安保良吓得惨白了脸色,害怕地看向安怡大声道:&1dquo;赶紧救救她啊!”对上安怡冷淡不屑的眼神,他后面的声音低了下来:&1dquo;总不能让她就这样死掉,是非曲直总要弄清楚才能还你清白,不然她死了,有理也没理了。”

  安怡弯起了唇角,务实的安老太最终选择了安愉,聪明的安老爷则是选择了安家的名声和前途小妾嫉妒不贤、兴风作1ang,妄图栽赃陷害嫡妻子女,那是小妾的错,惩处不安分小妾也就是了;但若是嫡女陷害庶母,害了庶出的兄妹,那就不止是嫡女的错,而是这家人的家风家教有问题,更是做父母的失败,连女儿都教不好,那还怎么做官?所以吉利真的是在作死。

  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她没做的事qíng不用别人给她遮掩,污名必须用事实和鲜血来洗刷gan净!她要叫这些人看清楚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清白行事,无qíng报复!安怡冷静地吩咐兰嫂和顾大嫂:&1dquo;把人抬进屋子里去,烧水,请稳婆,备纸,我开方子。”

  吉利凄厉的叫声一声响胜一声,听得站在安家大门外的柳七头皮都要炸了,骨头都苏了,再看谢满棠,还是那副面无表qíng,镇定自若的模样。少不得有些气馁,凑过去道:&1dquo;大人怎么看?”

  谢满棠收回目光,转身往街上行去,答非所问地道:&1dquo;这小妾如此斗劲十足,实在是少见。”

  柳七咂摸出了点味道,寻常妇人遇着此种事qíng,想的都是如何保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是恨不得紧紧抓住,尤其是吉利这种亟需子嗣保住地位的。但吉利却直接跳过了这一环,直奔揭露报复安怡而去,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却又听谢满棠道:&1dquo;女人太过要qiang狠厉实在不好,瞧她人嫌狗不待见的。”

  这是说谁啊?安怡?也只有她,分明为了家里算是豁出去了,遇到事qíng祖母却要怪她怨她,亲生父亲似乎也有点拎不清。柳七贼贼一笑,进言道:&1dquo;这姑娘就是这么个德行,看在她替你治病的份上,不如钦差大人亲审这桩案子如何?若能为她正名,想必日后她会听话和顺得多。”

  谢满棠闲闲地瞥了柳七一眼:&1dquo;我不是你,我若需要她做事,她便一定得做,不必刻意施恩作态。”

  柳七不gan了:&1dquo;我怎么啦?”

  谢满棠道:&1dquo;你问问她,是否敢对我下毒?”

  柳七回敬道:&1dquo;她是不敢对你下毒,她敢对你下手!”眼看谢满棠当即黑了脸,吓得忙往后退了一步,陪笑道:&1dquo;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没做,得赶紧去做。”言罢一溜烟走了。

  谢满棠立在灯火昏暗的街头,看着夜色苍茫中静寂下来的安家小院,莫名想起那双素白微冷,暗含馨香的小手从自己的下颌脸部轻轻拂过时的qíng景。其实,她并不算令他讨厌,人也还算有几分真本事,不管是野心勃勃也好,还是真的有几分良善,她的的确确是勇敢地站出来拦阻了一次疫病的流行,救了许多人的命,没有虚待了这&1dquo;小神医”之名。他想,若是她来求他,那他就允了她,替她查明真相并正名。

  安怡把目光从木盆里收回来,看向一旁呆若木jī的安老太轻声道:&1dquo;还是给我爹看一眼吧。”

  安老太茫然地抬眼看着她,呆怔了片刻才茫然地点头,随即闭了眼睛死死按住因惊怒害怕而隐隐作疼的胸口,全身筛糠似地抖个不停。这样的畸胎,并不是安怡一推就能造成的,这次闹剧的真相已经隐隐可见端倪,安老太嫌恶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吉利,恨道:&1dquo;也不知什么样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东西!”话未说完,已是摇摇yù坠。

  安怡忙示意顾大嫂:&1dquo;快扶老太太坐下,替老太太揉揉胸口后背。”往昏迷不醒的吉利身上cha下几针,又叫兰嫂:&1dquo;把这个抬出去给老爷看。”

  兰嫂忍住恶心害怕,小心翼翼地端了用布盖着的木盆,走到门外寻着一直站在廊下看着夜空呆叹气的安保良,小声道:&1dquo;老爷,老太太让把这个给您瞧瞧。”

  安保良以为是安老太想让他最后看一眼这个没福气的孩子,算是成全这微薄得不能再微薄的子女缘,但他又如何忍心去看?看过了不过徒添伤悲并遗憾。他没法儿形容此刻的心qíng,脑子里更是早就乱成了一团糨糊,他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兰嫂拿走:&1dquo;去寻个好地儿埋了,过两日寻个好些的寺庙,请和尚做场法事替他好生度了罢。”

  兰嫂站着不动,也不应答,而是十分为难地yù言又止。

  &1dquo;大胆狗才,耳朵聋了?没听见老爷的话?”安保良爆了,安老太打骂他那是因为她是他妈,她生养了他;薛氏不理他那是因为他欠她的,她还是他的妻;安怡可以和他对着gan那是因为她是他的独女,且为这个家作了极大的牺牲和努力。如今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奴竟然也敢违逆他?这是不想活了还是怎么地?!

  兰嫂侧身敏捷地让开安保良踢过来的脚,揭开木盆上盖着的布,道:&1dquo;老爷,您仔细瞧瞧吧。”

  木盆里是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但却是畸形,而且是十分严重的畸形,这样的畸形,即便是千方百计成功保到足月,产下来也活不成。安保良惊得往后急退了几步,踉踉跄跄地扶住额头,不知不觉间眼泪横流,低声哽咽道:&1dquo;老天,我做错了什么?竟这样的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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