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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留意懷裡的鬱金香落下了一支，有人把它從泥水裡撿出來，她也未曾察覺。

第二天6瑤和程宇吵了一架。

程宇氣6瑤失約，6瑤很好脾氣的解釋了第二遍，不是她不想去，是意外——程宇卻說接機的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給她寫了那麼多信，她回的信卻總是很短，而且聽說她總是和陳威廉一起打網球？

6瑤很驚訝：「我為什麼不能和威廉打網球？」

程宇臉上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是失態的脫口而出：「我們以後總要結婚的，你不該在我出國的時候跟別人走那麼近！」

6瑤更驚訝了，一時頓住了。

在她還在學百以內加減法的年紀，有次兩家人一起吃飯，6清昶多喝了兩杯，隨口說瑤瑤以後要結婚的話和二小子結就挺好。因為他不捨得女兒嫁去別人家裡，現在又不興招贅那套了，真有願意入贅的，想來也不能是什麼好人才。隔壁夠近，有什麼事，女兒喊一嗓子他這個爹立刻就能翻牆過去。

程宇自知說錯話，可無從找補，乾脆一吐為快：「就算6伯伯是玩笑話，可我不當玩笑，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還會有比我們更熟悉彼此的人嗎？我們是不能分開的。」

「當時爸爸一說完，媽媽就叫他別胡說，說我的事情要看我樂意。」6瑤沖他一笑，笑只在聲音里，不在臉上，「打不打網球，信寫得長不長，誰說了也不算，得看我樂意。」

程宇要被氣死了。

又過了一個禮拜，周家四小姐周蔓蔓訂婚，在半島酒店大辦了一場，除了普通的宴客吃飯，還包了舞廳留給年輕人們跳舞社交。

飯後長輩們喝茶談天，6瑤來了舞池，和幾個同樣不跳舞的女朋友在一邊閒坐看熱鬧。

很快音樂響起，青年男女們開始互相攬著旋轉，其中有一對吸引了6瑤的注意；是程宇和一個她不認識的女孩，那女孩顯然是個混血兒，漂亮得惹眼，高鼻深目睫毛長長。

程宇也注意到了6瑤的目光，挑釁似的沖她一仰下巴，又把女孩摟得緊了一點——這個動作並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因為6瑤只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偏過頭去和旁人交談了。

6瑤覺得程宇既幼稚又無聊，她懶怠理他，專心和女伴談天。

正聊著最近放映的電影呢，溫迪忽然「哎」了一聲，「你們看，金聿庭居然也來了，應該是男方的朋友吧？沒聽說周家和金家有什麼關係。」

6瑤順著溫迪看的方向望去，發現那人自己認得。

只是他今天沒穿短袖襯衫，襯衫西褲打扮著，看著挺精神的。

「你說他叫金什麼？」

「金聿庭呀。」溫迪眨了眨眼睛，「你沒聽說過他？」

6瑤反問：「他很有名麼，是影星？歌手？」

「金家的兒子還用去演戲唱歌？他家和咱們一樣，都是祖籍內地。我媽說二十年前他爸爸在重慶是有名的千萬先生，當年兩手空空幾乎就帶著一條命出去，到了馬來西亞沒過幾年又是一個橡膠大王，少說也有十幾億資產。」

6瑤點了點頭，怪不得他國語說得好。

溫迪又笑道：「自從金家搬來香港，想認識他的女生可多啦。」

女孩們還年輕，大都在不記事時就遷來香港，或像6瑤一樣，乾脆在香港出生。但她們父母那兒還留存著許多上一輩的往事，老去的風月並沒有徹底消逝在時光里。

此時就有一個李小姐接話道：「十幾億和他有什麼干係。他只是姓金，又不是他爸親生的，聽說他媽帶著他嫁給他爸時他都三四歲了。」

溫迪不贊同這個說法：「可是金家又沒有旁的孩子，他又有能力，一面上大學一面開酒店創業，除了他沒別的繼承人呀。」

李小姐一撇嘴：「據說他媽年輕時愛包小白臉，他生父就是當年天津一個唱花旦的戲子，他這種身份有什麼資格繼承金家的產業？說不準他爸在外面有私生子呢。」

「天吶，他怎麼過來了？」溫迪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幾分，「不會聽見我們在說他了吧！怎麼辦怎麼辦——」

「沒事的。」6瑤輕輕拍了一下溫迪的膝蓋，「他只是有錢，又不是順風耳，隔那麼遠聽不到的。」

但金聿庭的確是衝著她們的方向來了，越走越近，直到定在6瑤面前。

「6小姐，上次的事對...」

「上次你已經道過歉了。」

金聿庭看著她的眼睛：「我沒忘，只是找個由頭開口。」

6瑤挑了挑眉毛，想這個人還挺直白。

「為了找個話題，好請你跳一支舞。」金聿庭沖她伸出了手，「可以賞光嗎？」

本來是不打算跳舞的，但女朋友們的嘁嘁喳喳使她有點好奇，不遠處的程宇又一直瞪著自己...

6瑤抬手搭上他的掌心，隨他步入了流動的霓虹。

不消說，在音樂與燈光停歇後，又會有一場悲歡離合開幕。暑去寒來春復秋，夕陽西下水東流，上個時代的熱鬧、冷清、情仇已經落定，一代的人自有他們一代的愛恨，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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