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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只见鬼王左手持头盔，右手手指浸入碗中，朝天空一弹。

  &1dquo;敬这浩浩苍天，万象幻化之初。”

  再朝大地一弹。

  &1dquo;敬这神州沃土，众生归寂之末。”

  下一刻，鬼王一撒手，将头盔中的酒&1dquo;哗啦”一声泼向刘非骸骨，沉声道：&1dquo;敬我江都王，终得解脱——”

  二十万战死尸鬼将士原本全部低着头，最后一刻，纷纷将头抬起，平地风起，刹那间枯骨刷然散作无数光点，在狂风之中升向碧蓝色的天幕。

  齑粉有若银河，缓缓升高，又像一阵青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成为一条天路，最终消失在了风里。

  人死之后，是不是可以变成战死尸鬼，继续活下去？鸿俊不禁想起了自己辞世的家人。

  &1dquo;你第一次看见死亡，是什么时候？”李景珑突然问他。

  他们并骑而行，跟在战死尸鬼王身后，二十万大军被遣回，鬼王身边只跟了十二名亲卫，莫日根抱着6许策马，与阿泰、阿史那琼尾随鬼王，驰向雪原的尽头。

  他们没有问鬼王要去哪儿，所有人都出奇地保持了沉默，尤其莫日根等人，仿佛第一次看见这横亘生死两界的度之术，让大家不禁想起了许多玄而又玄的问题。

  鸿俊放慢马，若不算梦里小时候目睹父母之死的那一次，第一次认识死亡是在曜金宫。

  &1dquo;&he11ip;&he11ip;那时我从山下带回来一只鸟儿。”鸿俊说，&1dquo;它已经很老很老了，我求重明救它，重明说&1squo;众生总有一死，我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死亡。”

  &1dquo;你觉得死亡是什么？”李景珑又问。

  鸿俊被这么一问，忍不住又想起了父母，脸色便有些黯然。

  李景珑忙道：&1dquo;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鸿俊抬眼时，忽见李景珑的表qíng有点不安，仿佛从梦醒之后，他便感觉到了自己对他下意识的疏远感，这令李景珑一路上，总带着某种未曾溢于言表的局促。似乎想找几句话来与他说，却又惴惴地提起了他不想提的事。

  &1dquo;死亡就是蜕茧为蝶，归于长空。”战死尸鬼王突然说话了，他放慢了马，在前说道：&1dquo;是雪化为水，归于大地；是一滴水，沉入江河湖海。从此你再分不出你，抑或整个世界。”

  绵延的石壁出现在远方，时近huang昏，那是一座石山的断面，断面高达十余丈，石壁中央嵌着一座巨大的红漆雕栏绘青高楼，足有九层。

  &1dquo;哇，莫高窟！”鲤鱼妖回答了鸿俊未曾出口的疑问。

  鬼王与一众亲卫各自下马，九层楼外只有寥寥几名士兵在执勤，见一众人等，纷纷持武器，喝道：&1dquo;什么人？！”

  李景珑马上出示腰牌，亮明身份，鬼王却已披风飞扬，大步走入九层楼中。

  &1dquo;都进来罢。”鬼王吩咐道，那语气仿佛不容置疑。

  九层楼中乃是一座宏大的坐佛——弥勒一手平放膝前，另一手垂于膝外，鬼王对此地简直比对自己家还熟，他手中拎着一根绳索，绳索上系着一块玉牌，呼呼甩出几圈，玉牌脱手，划出弧线，闪烁着光芒飞向弥勒平放的手掌中，&1dquo;叮”一声落在祂的掌心里。

  &1dquo;鬼王。”李景珑正要询问，鬼王却一抬手，阻住众人话头，沿侧旁木梯拾级而上，亲卫则在梯下散开，余人只得跟在其身后，鱼贯上了第五层，出来竟是莫高窟高处。寒风凛冽，鬼王带着众人进了一明亮殿内。殿中无塑无像，唯有色彩绚烂斑斓的壁画与地上蒲团。

  &1dquo;怎么称呼您？”李景珑问道。

  &1dquo;名字早已记不清了。”鬼王沉声道，&1dquo;依旧唤我作鬼王罢了。坐吧，随意就是，此处乃是我活死人一族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