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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战无想山（第1页）

桓阖冷笑道：“我受师父所托镇守建康，防的就是你这个妖女。你既然不遵守当初的约定，就休怪我不客气。”

萧瑕为了拖延时间，又道：“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光大道门。师父的大业总要有人继承，你若肯回来，我可将掌门之位让与你。”

“我桓阖才不是贪恋权位之人！”桓阖不屑与她多说，继续摆开阵势厮斗。一方剑气纵横，摧枯拉朽，一方以石像为盾，渡以真气护持，腾挪避闪徐徐接战。二人杀得山崩地裂，草木皆死，难分胜负。

不多时，戴猛之和姚怜赵敬追过来襄助，使萧瑕占了上风。她双掌排开，将石像击出，三人又围了过去，将老道囿于垓心。萧瑕略喘口气，闪身逃命。

高天扯下袖袍蒙在脸上，折回竹林欲寻老道，却见僧道混战，难解难分，只好先逃往山下。他不敢走山道，专拣林深处踏足，忽见一个褐衣老妪跌坐在树下。

高天动了恻隐之心，先落在远处，又朝她疾行数十步，问：“婆婆受伤了？”

那老妪正是躲避桓阖追杀的萧瑕。她受伤之后已非桓阖敌手，方才交战又消耗极大，不得已躲在树下调息。眼看高天疾步走过来，不知他是否怀有歹意，佯装大惊，哭道：“道长不要杀我，我不拜佛。”

高天扯掉袖袍，忙道：“莫怕，我是好人。”

萧瑕见他虽满脸泥垢，底子甚是俊俏，愣了一下，解释道：“我夫君在山上砍柴，我去送饭，遇见一群僧人与道长们打架，只好躲到这里歇息，不小心摔了一跤。”

高天未作多想，道：“老婆婆，我背你下山避一避，想必你夫君也急着下去了。”

萧瑕求之不得，但看他身板不像能负重下山，可甫一上身，惊觉此人内力浑厚，心生疑窦。以茅山仙姥的修为，竟看不出高天的武功，真是怪异。

萧瑕道：“沿着这道下山，有个路口，我夫君常走那里。”

高天站起身，关照她道：“婆婆可要抱紧我，再把眼睛闭上。我施展轻功时，你千万不要害怕，也不能叫出声。”

“嗯。”萧瑕顺从地闭上眼睛，忽觉高天已凌空跃起，一路上只觉得风声猎猎，却听不到他的喘息声，可见其内力之高远非外表可见，更加大奇。

高天并非全无知觉，他一直感到有一个高手暗中窥探自己，却无从现，只能急于脱身，随即提出真气，一掌拍在一棵大树树干上。树干应声而折，百鸟惊走，却挤不出半只人影。

高天卸出这道真气，一时无力飞掠，落地继续前行，还不忘安慰老妪：“婆婆勿要担心。”

行近山下，仍见僧道互殴，高天又飞到树上，侧脸问萧瑕：“下面危险，再往哪里走？”

萧瑕伸出一指，目光仍停在高天脸上。高天依她所指方向掠过去，果然又见到一处路口。萧瑕担心桓阖追来，央求高天：“我夫君正是经此路下山，公子再等等如何？”

高天还要等待桓阖消息，便答应了。一刻之后，山道处杀声愈烈，高天望见一虬髯老道血染长袍，将两个女子和那红脸道长戴猛之杀得步步后退。

萧瑕没想到桓阖武功如此卓越群，面色凛然，却听高天在耳畔低声道：“桓道长果然厉害！”

萧瑕愣愣地望着高天，心想难道他是桓阖的徒弟？这念头一动，杀意陡生，高天没由来一阵心惊胆颤，四顾望去，忽觉喉间滞堵，双目黑，栽了下去。

桨声涤荡，流水轻拂。因是顺流，回去的船比来时要快一些，夕阳亦出，挂在天边火烧一片。

桓阖已换回原来的衣服，洗干净了脸，疲惫地坐在船头，手中还掐着半只炊饼，朝高天递过去：“公子醒了。”

高天从乌篷内爬出，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竭力回忆着晕倒前生的事情。他接过饼子尚未果腹，立刻想起那个褐衣老妇，便问起老道。

老道皱紧眉头，道：“我只看到你被人从上面抛下来，是我接住了你，茅山派的人乘机逃走了。你说的那老妇人我没有见过。”

“那两个道人呢？”高天指的是被他们绑在船上的二人。

桓阖回答：“早将他们放走了。萧瑕知道是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高天点点头：“想不到你是茅山派的人。”

桓阖哈哈笑道：“陶真人羽化后，我便离开茅山了。你说我是茅山派，只怕他们不把我当同门了。对了，此次我一时冲动，而置公子于险境，还请见谅。”

高天不以为意道：“无妨。”又好奇问道，“我听说萧瑕号称茅山仙姥，你又说她害死了师父，这其中有何原委？”

桓阖凝眸沉思，信手去摸腰间葫芦，却摸个空，才想起葫芦已折在大战中。

高天知道他必要有酒才肯说话，便问几个桨手可带了酒，终于讨到了日中时他们没有喝完的半坛子酒。

有了酒，桓阖的话便敞开了：“这事情说来话长啊。”

高天最怕他卖关子，凑到对面坐下：“但说无妨，我仔细听着。”

桓阖苦笑一声：“要不是有愧于你，老夫才懒得说这事。我生而为奴，十二岁那年，华阳真人陶弘景游历建康，将我买下来做仆役。我记得他那时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可与他交友者，五十岁的人还称他为兄。我才现他竟然有五十六岁了。”

桓阖想从高天的目光中寻找一丝俗人的惊奇神色，可他并不知道高天死而复生后经历的种种奇事，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他继续道：“那梁武帝萧衍龙潜之时与我主人就是密友，做了皇帝依然推心置腹。皇帝嘛，自然想长生不老，向主人请教延年益寿之法，还想把他留在身边做宰相。可是主人只想归隐山林，修真炼仙，皇帝苦留不住，就从黄门侍郎里选出了一个叫做陈灵誉的年轻人做主人的徒弟和信使。日后二十余年，皇帝与主人往来的信件皆是由他传递。”

高天第一次听说到这个名字，问道：“陈灵誉还在茅山吗？”

桓阖摇头道：“他如今下落不明，我想大概是死了吧。主人的亲传弟子有三个。大弟子是我。我虽未行过拜师礼，但也得了主人的道法。二弟子便是戴猛之。戴猛之的父兄皆是茅山道士。当初主人入茅山开馆，为了收拢诸道观，便将戴猛之收在门下。至于陈灵誉，他是奉旨拜师，并非有心修道，无意于画符、术法、占卜、炼丹之术，倒继承了真人的草药医道，在茅山一带救死扶伤，颇有盛名。”

高天忍不住问道：“萧瑕不是华阳真人亲传弟子，她怎么就做了茅山派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