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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962年（第1页）

第十二章初到山区

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向深山里驶去。这是山区早春的景色。山峦叠嶂、远山近岭、重重叠叠，山峦已经呈现出了新绿。

解放牌大卡车后面裸露的车厢上装着五斗厨、缝纫机和大大小小的包袱。夏世纯和四个女儿坐在车厢里。若秋穿着红黑相间横条翻领毛衣，前领口还系着两个红色的绒毛球，两根辫子还是挽成环型吊在耳后，根上仍然系着蝴蝶结。不同的是，她那娇美的面容不再是快乐和生动的，取而代之的是萎靡和黯然，呆呆地坐着，目光低垂呆滞，只看着眼前的一个地方。若冬穿的和姐姐一样款式毛衣，但毛衣是红白相间的，前领口系的是白色的绒毛球，梳着齐耳短。她的神情却和姐姐截然相反，瞪着好奇的大眼睛观赏着远山和近处的景色，并天真活泼地不断向爸爸问着什么。冰冰和雪雪穿着红色灯心绒娃娃服上衣，扎着个钻天锥小辫，辫子根也系着个粉色的蝴蝶结。她们一人坐着爸爸的一条腿在不断的嬉戏玩闹着。

项淑贤怀里抱着2岁的阳阳，坐在驾驶室的副驾驶位置上。

卡车上面车厢里，若秋突然哭了起来，越哭越厉害。

“若秋！若秋！你咋的啦？”夏世纯凑到若秋身边，“哪里不舒服吗，告诉爸爸，你哪里不舒服？”

若秋哽咽着有些上不来气了。夏世纯急忙拍着车头。卡车停了下来。夏世纯跳下车，将哭泣着的若秋抱下车，蹲在若秋的身边，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项淑贤抱着阳阳急忙从驾驶室下车走过来。

“咋的啦若秋？是病了吗？”项淑贤摸摸若秋的头，“头也不烫啊！快别哭了，别让风吹皴了脸！”项淑贤又将目光转向夏世纯，“老夏呀，走了大半天了，这大深山沟子里到底有多深啊？怎么走不到头了呢？”

“快了，快了，很快就到了！”

“若秋呀，别哭了，来，跟妈妈到驾驶室里来吧！”项淑贤走到夏世纯身边悄声地说：“老夏，你去跟司机商量商量，让若秋也进到驾驶室里坐吧！”

夏世纯走到司机身边说：“师傅，驾驶室里能不能挤一挤，这个孩子身体有些不舒服，让她也坐进驾驶室里行吗？”

“上来吧，没问题！”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解放牌大卡车终于在一个废弃了的矿山前的一排废弃的工棚子前停了下来。

夏世纯从卡车的后车厢里抱下若冬、冰冰和雪雪。然后打开驾驶室门，从项淑贤怀里接过阳阳。项淑贤跳下车，回头接若秋下车。若秋眼里仍含着泪水，失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噗噗地滚落了下来。

若冬却瞪着有神的眼睛新奇地到处看着，现前面有一簇簇黄色的蒲公英小花儿，便欢快地跑过去，欣喜地喊着，“冰冰！雪雪！快来呀，花儿，黄色的小花儿，你们看，这些小黄花儿多漂亮呀！”

两个小双子欢快地跑了过去。夏淑贤看着若冬带着两个小双子兴奋地抢着摘满地的小黄花，她们每人手里已经拿着了一些小黄花。她将脸转向呆站着垂泪的若秋，“若秋呀，跟妹妹们去玩吧，看，那小黄花，是蒲公英的花儿，多好看！”若秋慢慢向妹妹们走了过去。

项淑贤跟随着抱着阳阳的夏世纯向工棚走去。工棚子外面已经破旧不堪。当他们走进屋里时，两个人顿时都惊呆了。看样子这个工棚子已经被废弃了很久，每处的表面上都是厚厚的灰尘，空间布满了蜘蛛网，还有大大小小的蜘蛛在网上爬着。一进房门的是个外间，东西两个锅灶倒是还在，有一个锅盖破着一个大洞。夏世纯揭开锅盖，还好，没见到锅有破洞。“嗯。这个锅还能用，我们今天晚上就用它做饭吃了！”夏世纯手里拎着个破锅盖说着。

他们进到了东边的屋子里，炕还在，但也到处都是满目灰尘、破烂不堪。夏世纯不敢再往前半步，项淑贤也停止了脚步，站在夏世纯的身边。因为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蜘蛛网给网到脸上。夏世纯一手抱着阳阳，一手扇着灰尘和项淑贤退了出来。

夏世纯不满意地说：“咦！没收拾好哇？”项淑贤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埋怨夏世纯呢，还是埋怨那个战队长。已经落脚在了此地，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了，只能徒增烦恼。

夏世纯和项淑贤站在屋子外面，夏世纯眼睛看着远处，“这个战队长，怎么搞的嘛，说得好好的，说他会带人提前来把屋子给收拾出来，然后在这儿等咱们，帮咱们卸车。他是答应了来帮我们把家安置下来的！”

项淑贤面带愁容，“把孩子给我，你到卡车上把绿色旅行袋里的背兜拿来，我背着阳阳，咱们自己卸车吧！”项淑贤从夏世纯怀里接过阳阳。

“嗯，好吧。咱们先自己打扫打扫屋子，一会儿战队长能带着老乡来帮忙卸车。”夏世纯把阳阳放到项淑贤怀里，走到司机跟前说：“师傅，委曲你了，现在屋子里没法呆，你就先将就着在驾驶室里休息一会吧！”

“没问题，你忙你们的，不急，我今晚能赶回去就行。”司机看着眼前的破房子，“哎呀，这个工棚子看样子好久没住人了，这还能住人吗？”

“嗯，听战队长说，这个矿山下马有二、三年了。他说收拾收拾住人是没问题的！嗨，也怪我，当时没亲自进来看看这房子，只在外面看了一眼，感觉还可以”。夏世纯又打量着眼前破旧不堪的工棚子，“战队长说了，他会带人提前把屋子给收拾好的，这个人，怎么搞的嘛！”

“反正我们就住个三年两载的。咋也能对付了，一眨眼就过去了。”此时的项淑贤，自己把“三年五载”不自觉地改成了“三年两载”。她已经把阳阳用背兜背在背上了，手里拿着笤帚在扫着院子。

“行，等到那时，等你们回去时，还是我来接你们回去！”司机说道。

“那好哇，到时候，我可点名要你来接我们呀！”夏世纯也动手开始在院子里收拾着，“师傅，你先进驾驶室吧，这里的灰尘太大了！我们先干活了啊，一会战队长就带人来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