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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拔草（第1页）

李奶奶今天做了两菜一汤，再加一碟自家腌制的酸菜，主食还是二米饭，等到李爷爷和红花嫂子下工回家便可以开饭了。

两菜一汤，分别是炒青菜和干焙洋芋，汤则是新鲜出炉的石蛙汤。

石蛙汤只煮了一小碗，里面放了盐和香菜，天然的食材只用最简单的做法便已鲜美无比，即使每人只分了一两小块肉和一勺汤，依然吃得十分开心。

值得一说的是今天的干焙洋芋，和我们所知的干焙洋芋丝不一样，干焙洋芋是专门捡个头小的小洋芋，洗净后连皮一起放进石舀里舂烂，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入食盐，花椒粉，辣椒粉和香椿籽粉舂均匀，然后再放油小火慢煎，煎至两面焦黄熟透后便可以食用了。

干焙洋芋和藕煎有点像，但多了一种调料香椿籽，香椿籽是香椿树芽开花结果后的干果瓤，舂碎后回味绵长，用文字很难形容，是和孜然一样非常独特的香料。

可能因为运动量大，也可能是饭菜太可口，来到向阳村后，李怡每顿饭都能吃一大碗，好在体重并没有增加。

向阳村的作息时间和别处不一样，这里是早上八点上工十一点下工，下午一点上工五点下工，所以吃完晚饭之后还有时间打理自家的自留地和菜地。

红花婶子要去浇菜水和锄地，李怡和李梅就跟着李奶奶处理棠梨花。

棠梨花摘回来后要加工一下才能食用，先要把摘花时连带着一起的花杆和叶子摘掉，还要把不小心掉进去的枯枝败叶拣出来，清洗干净后再烧一大锅水，水开之后把棠梨花放进锅里煮至刚熟去涩，然后捞出锅放在木盆里用冷水浸泡淘洗，淘至水清后泡在盆里，第二天淘洗之后便可以炒菜吃了。

第二天早饭时便吃到了正宗的酸菜炒棠梨花，之所以说正宗，是因为李爷爷腌的酸菜味很正，总之比市场买的好吃，为了口感好，李奶奶还特地多放了些猪油，炒出来后非常下饭，不好形容味道，总之很好吃就是了。

当地农民喜欢腌制咸菜，品种很多，都是自留地里种的，常见的有青菜腌的酸菜，萝卜丝，萝卜条，豆豉，豆腐，缸豆，茄子胙，韮菜根，韮菜花辣子，泡姜和辣酱等。除此之外，腌菌菇和骨头胙是难得一见的特色美食。

今天的饭桌上便有一盘骨头胙，光是闻着香味就能让人吞口水，麻辣鲜香，简单的加工便让不起眼的碎肉得到了升华。

骨头胙的由来源于一次偶然，村民们养猪必须到生产队进行登记，基本上每家都会养上一两头，一般在逢年过节或红白喜事时宰杀，宰杀后一半交公一半自留，这也是村民们主要的肉食来源之一。

半边猪肉，当然不可能一下就吃完，于是当地人都会把肉制作成耐储存的香肠，腊肉和火腿。

分割猪肉时，总会有些碎肉和边角料，有位大婶向来勤俭节约，好歹是肉呢，舍不得丢掉，于是就把它和剔下来的筋膜软骨一起剁碎，放上盐和花椒辣子，像腌咸菜一样放在瓦缻里，想着多少是道菜，也不能浪费是吧？

没想到蒸熟后骨头胙的味道不是一般的好，跟香肠比也毫不逊色，后来口口相传，骨头胙便成了当地的一道特色美食，还有那心灵手巧的小媳妇在此基础上衍生出萝卜胙和茄子胙，都是经典美味。

今天李怡分到的活计还是拔草，一共三分油菜地，任务不算重，早上已经拔了大半，饭后休息了会，背着背箩又出了，她这人有个习惯，做事喜欢一气做完，否则心里总是挂念着不得劲。

李梅和李洋平时是不上工的，李梅小学毕业就没读书了，因为读初中要去镇上，还要住宿，交学杂费伙食费，而且她成绩一般，每次都是及格万岁，现在她的任务就是打猪草喂家里养的两头大肥猪，有时间就去后山捡点细柴，帮奶奶做点家务，而李洋平时要上学，放学后则是抓蟋蟀虫子和蚯蚓回来喂鸡。

李怡一个人来到任务田，这时的油菜已经开始结籽了，但花还没谢，花杆抽得高，风一吹，金黄色的油菜花随风摇曳，花海波澜起伏，在蓝天下美得令人心醉。

因为叶子密，油菜下面杂草也没多少，主要就是拔沟渠和地垄两边的杂草，好在原主爱美，知道要下乡时便用零花钱买了草帽和袖套，来时哥哥又给了她两双厂里放的棉线手套，否则这么大的太阳，怕是几天就得晒成黑碳。

饶是全副武装，连续干了几天农活，李怡也晒黑了一些，只是她原本皮肤就比一般人白，因此不大看得出来。

虽说拔草这活不累人，但那也是相对于挖地砍柴这些而言，对于李怡这类从没干过农活的小知青来说，它依然是繁重的，李怡现在就觉得腰酸手疼脚也麻，浑身累得不行，关键是重复作业，非常枯燥乏味。

除了第一天外，她已经连续拔了五天草了，要不是昨天早上李梅帮忙，估计也没功夫去摘棠梨花，哎，今天只能靠自己了。

李怡总算又拔完一垄，踉踉跄跄把拔下来的草抱到地头码好，这些草可以送去草房喂牛，换上一两个工分。

她往田埂上一坐，脱下手套，揉了揉红肿的双手，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本来她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悠哉悠哉念个二本，毕业后再找上一份轻松的工作欢度人生的，没成想一朝穿到七十年代，每天睁开眼便是农活……

“呦，这是怎么啦？咱们小鱼知青伤心得都快掉眼泪了。”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坐到了李怡旁边。

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李怡没好气地骂道:“谁掉眼泪了？整天胡说八道，滚一边去。”

“噗！还是个小辣椒呢，都快变成红眼兔了，还在这逞强呢。”李铮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