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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文用刚睡醒的脑子想，那可不能拍，拍了也没法播，再说了，都他妈分居好些天了，哪还有私下啊。

  不管怎样，他们都敬业地答应下来。走到门口，携雨的冷风吹得6文打了个喷嚏，问：“瞿老师，男二的演员定下了吗？”

  瞿燕庭“嗯”一声，早晨气温低，他穿着件长款风衣来的，此刻不顾及镜头和旁人了，脱下给6文披上。

  暖和得出喟叹，6文又问：“谈好了吗？”

  瞿燕庭回答：“今晚去谈，约好了。”

  6文没看见宾利，估计瞿燕庭是和制片人一起来的，说：“那我送你去吧？”

  “刚睡醒能开车么，我来吧。”瞿燕庭夺下6文的车钥匙，冲雨幕里的跑车按了一下，“你陪我一起去谈。”

  大学毕业的前两个月，6文曾被老郑拐骗到寰6见生意伙伴，满嘴跑火车，回家挨了一顿结实的揍。6文有自知之明地说：“合适么，别让我搅黄了。”

  瞿燕庭道：“主要就靠你呢。”

  节目组的商务车跟在后面，瞿燕庭载6文驶出影视基地，他第一次开跑车，挺鲜，半天才想起车厢内装着两个摄像头。

  郊外公路畅通，回市区也过了高峰时段，瞿燕庭顺利地抵达大剧院。

  下车开始跟拍，瞿燕庭带6文去了戏剧场，今日没有演出，半环绕式池座和楼座空荡荡的，一千多个位子静待来宾。

  台上无布景，六名演员也未装扮，正为明晚的正式演出作最后排练。一个老头侧身佝偻着，私服考究，却把寒酸辛苦拿捏得丝丝入扣。

  一回眸，余孝卿那张端方儒雅的面孔朝向坐席。

  节目组全员震惊，没敢想能拍到这么大的腕儿，摄像大哥激动得手都抖了：“我操！是余孝卿！”

  6文反应过来，惊喜地问瞿燕庭：“你要请余老师演唐德音？！”

  瞿燕庭说：“试试吧，看看小庙能不能请得动大佛。”

  等排演结束，一行人进入休息间，话剧费嗓子，余孝卿先喝了碗小梨汤，浑身汗透了，为台上一分钟打磨到筋疲力尽。

  “余大哥，”瞿燕庭开口，“先祝你明晚演出成功。”

  余孝卿揩了把汗，说：“别跟生人似的，坐。”

  6文迫不及待地打招呼：“余老师，您还记得我吗？咱们又见面了！”

  余孝卿好笑道：“我还没老年痴呆，在台上最先瞅见你的大个子，怎么样，看我演得如何？”

  6文夸道：“真像捡破烂儿的。”

  “怎么听着有点别扭？”余孝卿回忆着，“还是在芳草胡同捡破烂儿有意思，每天能跟你闲聊几句。”

  6文感到莫大的荣幸，试探地说：“要不……咱们加个微信？”

  寒暄后余孝卿缓过精神，他关注了最近的闻，已经猜到瞿燕庭的来意，问：“来看大哥，就空着手？”

  瞿燕庭从包里抽出《藏身》剧本，双手奉上，郑重地说：“大哥，这是我的电影。”

  剧本封皮上，片名《藏身》下方印着“导演”和“编剧”，余孝卿垂眸看着那两个名称，指尖抚过名称后“瞿燕庭”三个字。

  他感慨道：“迟了这么些年，总算来找我兑现承诺了。”

  这其中经历的波折实在太多，瞿燕庭说不出云淡风轻的场面话，也不想真情实感地破坏气氛，便没有接腔。

  6文上前揽住瞿燕庭的肩，化解道：“这是我和瞿老师合伙拍的，我也有份。”

  余孝卿问他：“那你们给我安排什么角色？”

  瞿燕庭说：“大哥，你先看看本子，看上愿意接再说。”

  6文却不想错失良机，急忙道：“演我坏舅舅，唐德音。”

  “我演你舅舅，岁数有点大吧？”余孝卿优雅地翘起二郎腿，“那大外甥，你演什么？”

  6文先解释：“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幺，所以和长辈年龄差比较大。”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我演男一号，孟春台。”

  余孝卿确认道：“我给你做配？”

  “啊……”6文底气不足，向瞿燕庭瞄了一下，“您觉得我配吗？”

  余孝卿故意揶揄地说：“我怕你接不住戏，对比太惨烈。”

  6文回忆起叶杉和叶母争执的那场戏，当时面对陶美帆他就压力很大，而陶美帆在余孝卿面前只是个晚辈，甚至是丫头。

  可转念一想，他那次能接住陶美帆的戏，万一也能接住余孝卿的呢？不试怎么知道？

  瞿燕庭静静旁观，本不想插话解围，但看6文抿唇纠结了半晌，便抑不住心软。刚要出声，6文先一步回道：“那就试试呗。”

  余孝卿顿了一秒，大笑起来：“好，有种！”

  从大剧院离开已经九点多了，《台前幕后》第一期的内容完成拍摄，节目组收工，要回台里连夜加班。

  没了摄像大哥，但车载摄像头还在，坐进车厢依然有些拘谨，回程换6文开车，一脚油滑入雨夜的大街。

  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各对一个镜头，瞿燕庭盖着风衣，目光无处安放地流连了一遭，定在布满雨珠的车窗上。

  录制中必须说点什么，6文问：“听音乐吗？”

  雨天路况不好，瞿燕庭说：“别了，影响开车。”

  6文单手把着方向盘打弯，挑了应景的歌自顾自唱起来：“高架桥过去了，路口还有好多个，这旅途不曲折，一转眼就到了，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我们好快乐……”